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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.他有病

25.他有病

陈歌和林朝并肩走着,不知不觉,已经快要到教室门口了。

右边的林朝穿着一件白色底衬,因为太热,那件校服被他随意的搭在肩上。陈歌停下,拉住了他。

“还有一个转角就到教室了,赶紧把你的衣服穿好,免得进去挨骂。”

“怕什么,”林朝不在乎的撤撇嘴,“这个班里,我唯一害怕的就是老韩了。可今天他的课在第一第二节,咱俩这么晚才来,肯定碰不到了,还有什么好担心的。”“别的老师的课,多少也尊重点吧。”

“没事,我成绩这么差,他们不会管我的。待会看准时机,直接走到后门进去,不要影响别的同学学习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…”

“没有那么多可是,放心,这事我熟悉,跟着我做就行。”说完,林朝头也不回的走了。见状,陈歌也只能跟上去。

走到门前,林朝却停下了。陈歌正好奇为什么,刚想探头看,却对上了韩束的眼睛。

同时,原本还在课堂上安静听老师讲解的同学,全都把目光集中在陈歌和林朝身上。双方面面相觑,气氛莫名的安静。清风微微吹过,穿过教室,越过人群,也抚摸着两人发烫的脸颊。即使脸皮厚如城墙的林朝,此刻,也未免有些尴尬。韩束头顶仅剩几根头发也摇曳飘扬,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的两人,似乎在宣泄着怒火。林朝捋了捋前面的刘海,防止被风吹乱。虽然他现在心里怕的要命,但发型可不能乱。

长时间的沉默,让韩束有点沉不住气了。他大声咳嗽了几声,示意林朝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。听到这个咳嗽,陈歌明白,机会来了。只要好好认个错,那么,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。他向前一步,刚想开口解释,林朝就在后面发声了。

“我们是不是,来的不是时候?”

“不,”韩束对两人伸出手,用他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,“你俩来的,正是时候。”

班里爆发出一阵笑声。原本因为讲解题目而压抑的氛围,也变得欢快。

陈歌默默的低下头,用左手轻轻扶住。他知道,普通的一天正慢慢离他远去。听着周围止不住的笑声,他忽然感觉,今天的风儿,甚是喧嚣啊。

进到教室,两人一同坐下。看到桌面上刚刚发下来的数学月考试卷,不出所料,

卷面布满了红叉,还是一塌糊涂。陈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,想让自己放松一下。虽然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,可班里的人议论声和考砸成绩的失落,还是让他有些难受。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林朝,发现他变得异常的安静。换在之前,他一定会开着玩笑来安慰自己。

可是现在,他看到林朝的手轻轻的捏住试卷卷角,手指并拢,微微发抖。其实,他的内心也和自己一样,很在意周围人的评价吧。只是在那些人面前,他不曾有所展现。如今,他也有点忍不住了吧。

这节课,很快就结束了。随着韩束的一声下课宣布,班里的同学松了ロ气,起身齐声说了句老师再见,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。徐诗晴看向还坐在座位上的陈歌,很想走过去一问究竟。可讲台上的韩束,却打断了徐诗晴的这一行动。

“陈歌,林朝。你们两个,等等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随即,他离开了教室。原本坐在位置上的两人也同站起,跟在韩束后面。

“陈歌,”后面的徐诗晴本想再说点什么,可背对着她的陈歌却没有回头。她的声音虽然不大,但陈歌清楚的听到了。他没有回头,也不想回头,这种沉默,便代表着拒绝。

她还想再说点什么,向陈歌走去。苏语微却在后面一把拉住了她,“你现在过去,也帮不了他什么。就这样,让他好好的被骂一顿,心里可能还好受一点。”她停下了,没有再上前。她其实也明白,陈歌心里还是很在意的。无论是成绩还是别人的目光,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忍受着。只是,徐诗晴很想上去问清楚原因,他今天为什么会这么迟オ来。她不相信,陈歌会是一个无故旷课的人。只是现在,她没有办法陪在他身边。

教师办公室里,陈歌和林朝远远的站在了韩束面前,一言不发。韩束拿起了手中的水杯,缓缓喝了杯水后,招呼两人向前一点。陈歌慢慢的向前走,直到两人还剩一个拳头位置,陈歌才立定站住。身后的林朝一直躲在陈歌后面,似乎并不想看到韩束。

韩束并没有在意,他开口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迟到?”

沉默。

“你们不知道今天上课吗?”

依旧没有人说话。

“知不知道你们这次考了多少分?”

两人紧紧的咬住嘴唇,凹下去的唇印变得鲜红,隐隐间,他们尝到一股血的铁锈

味,正在他们的口中蔓延开来。不过没关系,这点疼痛,算不上什么。

“是都变成哑巴了是吗?”韩束用力拍了一下办公桌,原本整齐放在臬面上的试卷,也被震得四散。

陈歌不敢去面对韩束充满怒火的眼神,他害怕自己一旦对上,他会发现,眼里包含的更多是失望。其实,来到学校前,他就想好了好几个借口,准备糊弄过去。可是现在,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。在韩束面前,他可能永远都撒不了慌。因为,这是为数不多愿意关心他的人了。而自己表现的行为,实在让人太过失望。辛苦的付出没有回报,上课的纪律也不再遵守,甚至老师问话也不愿意回答。毫无疑问,这种行为表现,连自己都感到无可救药。如果这次的事情会让韩束放弃陈歌,他觉得,对于他和韩束来讲,都会是一种解脱。他可以重新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小世界,默默的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。而韩束,也可以腾出精力,去教导更多学生,让他们能有所进步。

这样,对大家都好。他还是一直都相信,即便自己仍是孤身一人,也可以很好的生活。所以,他一直都没有解释,静静的承受着韩束的怒火。

见两人没有反应,韩束还是一直在骂,直到口干舌燥,嗓子冒烟了,他才停下来。

一旁的陈歌见到了,端起桌面上的水杯,向韩束递过去。

“怎么,还嫌我没骂够是不是?这么喜欢找骂?”韩束还没完全消气,继续对陈歌说道。

“没,怕你累着了。”

“哟,你这算是关心老师吗?需不需要我再好好感谢感谢一下你?”长久的沉默,又是无人应答,办公室里的氛围,变得越来越压抑。

韩束也不再说话,用手扶着额头,闭起眼睛,好像在思考什么。陈歌和林朝也没有说话,站着不动。

办公室外面,趴在门缝里的徐诗晴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对话。从陈歌进去关上门后,她就一直趴在那里偷听了。里面传来的,只有韩束大声斥责的声音,没有陈歌的辩解。她感到看急,想要冲进去帮他说话。一旁的苏语微不肯放手,紧紧抓着她的手臂,防止她冲动做出的不理智行为。

“他为什么不说话?为什么不肯向老师解释?韩老师虽然平时对人严肃,但还是很关心学生的。只要他向老师好好说明情况,就不会一直被骂。他为什么不肯说啊!”徐诗晴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。

“他自找的。”苏语微淡淡的说了句。

“你说什么?”徐诗晴反问。

“我说,这是他自找的。”苏语微再次强调了一遍。为了防止徐诗晴听不清,她特意加大了音量。

“谁会闲的没事找别人来骂?他有病吗?”

“对,他就是有病。”看着眼前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徐诗晴,她顿了顿,接着说:“他很早就病了,已经病入骨有了。只是他不想跟别人诉说,也没法诉说这件事。只能一直埋在心里,今天这样被骂,可能还会让他好受一点。

“你觉得,我会信?”

“不管你信不信,至少,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。我和他一样,都病了。只是我的病,是当他离开我的时候,我才发现的。而他的病,与他自己有关,比我更早,也更严重。”

徐诗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苏语微,全然没有刚才的激动情绪。一直以来,她在苏语微面前,都要低她一等。无论是身高,成绩,还是容貌,她虽然也同样的出色,却远远没有眼前的苏语微那么惊艳。包括对陈歌的了解,在苏微面前,她感觉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,就像是一个外人。索性,她将自己的形象进行调整,将所有好的一面都遮挡起来,变成普通女孩,不再让任何人看到以前的那个她。反正,她觉得自己也比不过苏语微,也争不过她。

只是,每次单独面对陈歌时,她又难掩自己内心的激动,想要更多的接近他,了解他,取悦他。少女的内心曾多少次激烈且默默的跳动,从心动到喜欢,从喜欢到深爱。一举一动,定格在少女的脑海里,占据着每一个记忆。

真正的在乎了,才会走进心里。确实的沦陷了,才会情不自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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